“不、不是——”
卡西自觉自己素日并不是这么笨嘴拙舌的、妮可的态度其实也谈不上多么咄咄逼人、甚至还可以算是和蔼可亲。
即使是横向对比，也是方才白鸦的态度更为嚣张一些。
平日面对这种场合、卡西都是能应付得来的，可是此刻却只剩下瞪着眼睛，低低喘气，像是复读机一样重复着同样苍白的辩白。
“呐、你不是兽权局的局长秘书么？怎么这么结结巴巴的，只会说一个‘不’字？兽权局的考核不是克韦夫利里出了名的严苛么、你是为什么被选上去的的？”
“我……”
“当然是能力吧。”白鸦在一旁悠悠道：“尽管在下身份不够、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亲自来到这种场合，不过平时赶着巧了也会看到一两次的审判直播，卡西大人一向是利齿伶牙、聪明机敏、锋芒毕露，克韦夫利不少年轻人都视她为榜样，无论雌雄智兽、都有因为她去参加兽权局和审判阁的考核的，单单我认识的范围内，就不少于几十个呢。也不知道今天是状态不好还是如何、竟然就被我这种粗鲁的家伙给问住了呢、顺便在她开口的时候，也像是背板一样僵硬得很。”
“没错没错。”妮可赞同道：“像是卡西阁下这么优秀的、肯定得到了女王格外注意——之前女王还向你投下过橄榄枝、却被您拒绝了，您说想要再磨砺一下自己，这份态度很让女王欣赏。
这么个存在、女王只要有闲暇时间，就会看一看你的表现呢——哪怕不是为了考核、单纯为了养眼，您凛然的身姿也足够称得上是养眼。
作为女王大人的首席女仆长，我不为讨好、也想要和女王有更多共同话题——对于您的注意定然也不输给女王殿下——甚至我不需要日理万机、空闲还多一点，女王又时常给我假期。”
她琥珀色的眸光在卡西的脸上转动着：“不知道卡西阁下知道我提这件事、是想要表达什么吗？”
“唔……”卡西转动着大脑：“是……女王殿下错爱、本来今天我能迎来再一次向我投下橄榄枝的机会、结果我却凭借我的实力把机会丢掉了吧。上一次拒绝是认为能力不足、想要磨练一番再为女王殿下效命，结果、我的水平不提升反而倒退了——”
“差不多。”妮可“喵”了一声：“真的是倒退得厉害呢。无论是应对能力、还是说身上的灵息，都比我认识的卡西阁下要稀薄得多得多。是因为工作太拼了、以至于精神力跟不上了呢，还是说——单纯就是能力下降了？”
“……”
妮可的双足、双手都化作了猫的形态，轻巧地一跳。
就在眼前、1017号都没有看清她的动作——而就在瞬时之间，妮可已经坐在了那只薮猫型的智兽眼前的台子上。
“喵、喵？”妮可挥舞着小爪爪，向薮猫打招呼。
薮猫听到妮可的声音、非常兴奋，也向妮可“喵喵喵”回应。
1017号绞着手。
他是人类——毫无疑问是人类。
尽管他的伤痛感受不明显、而且在被蝴蝶型智兽触碰后竟然能同样变成蝴蝶型智兽，但是对于自己是人类这一点，他从无怀疑——
作为【圣供体】、是其他生物的样本就没有意义了——无论如何他也没有怀疑过自己人类的本真。
可是、他听懂了坐在台子上的薮猫和妮可的对话——那是人类不应该有的技能。
“喂、你这个猫咪，为什么会坐在这里？在这里工作几年了？”
“工作？那是什么意思？不过——你能够说能让我听懂的话实在是太好了。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、就被他们按到这里来了。我的时间概念什么的不强、大概过了三个昼夜——”
“三个昼夜？不是三年前、或者三个月前？”
“都说了、对于那些家伙的语言还有什么时间计量法，本喵完全不懂啦。就被装在笼子里、强行打一些奇怪的针，还在脖子上系上古古怪怪的铃铛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——但是伙食很好这一点，还是让人满意的。”
薮猫抬起手、拨动着脖子上的铃铛，发出了清脆的声响。
而脖子上的铃铛传出了克韦夫利通用语言的“正是如此”。
“啊——”卡西倒吸了一口冷气：“这是——”
“那么、坐在其他位置上的，也是这样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、我又不认识。本喵很讨厌那些家伙——又是狮子又是狗的，简直让人感觉回到了还有动物园的旧时代。”
“非常感谢。”妮可从自己的围裙口袋中取出了一包小鱼干丢给了那条薮猫，在大庭广众之下，薮猫趴在桌上大口大口吃起了鱼干。
这段对话、1017号听得清清楚楚——不过在其他的非猫型智兽来说，就相当于是加密通话了吧。
不过就算是不太明白世事的1017号、在这个时候也大概明白了坐在那审判台上的到底都是些什么。
看起来像是进化之后还保留了原本的姿态的智兽、其实根本是群没有进化的家伙——甚至还抑制不住自己原初的野兽本能。
对于克韦夫利的通用语言都完全听不懂、仅仅是穿了服装一本正经坐在了那里，所有的发言都是通过脖子上的铃铛来完成的。
卡西手中大概掌控着每个审判官脖子上铃铛的开关。
或许审判院的高台、最早是充满了象征意义的建筑物，却无意中被利用了。
而它们所使用的原初的兽语、就算是卡西也无法听懂。
“这可真是——”妮可恢复了克韦夫利的通用语言、撇撇嘴，无可奈何地摇着头望着座下的卡西：“审判局还真是好大的胆子——不对，应该说是兽权局么。之前给了兽权局足够的权限参与审判局的考核，这权限刚赋予了不到1年的时间，你们竟然就召来这么一群质朴的家伙，还真是尊重《兽权平等法案》呢。”
“谢、谢谢妮可大人夸奖。”卡西只能硬着头皮回应道。
“夸奖？！”妮可睁大了双眼：“卡西阁下，您是认真的吗？我可不记得《兽权平等法案》里还把未进化的智兽族也归进去了哦。”
“那个……那个是局长最新的设想。尽管未进化的兽族并不能和智兽族交流、不过现在既然有了能够进化的药剂，也就是说进化可以说是随时随地能够完成的，那么、可以把未进化的兽族当做是智兽族的幼儿态，给予相应的保护是理所应当的——
而且、如果因为克韦夫利建立的时候还没有注射药剂、就要被归入奴隶货物就太可怜了，所以拉维夫斯大人所设想的是，能够让这些未进化的兽族也能平等获得工作的权利、今天的审判就算是第一次全新的尝试。”
“语言不通、脖子上还有着可以受你们控制的语音铃铛。嗯，这份全新的尝试，除了把兽权局和审判阁一体化，并且给予了你们相当夸张的结果掌控能力，并没有什么好处。”妮可的两只眼睛眯细：“而且你说是从今天开始的创想、我得到的报告却不是那样呢。从一年前第一次的考核开始，你们就在造假了——”
“怎、怎么可能？”卡西从喉咙中发出了的一声悲鸣、强行的笑容也已经绷不住：“一年前就开始造假、却到现在也没有接到任何举报，可能么？”
“理论上是不可能的，实际上就离奇地发生了。事实上就是整整一年时间，所有要回复到克韦夫利王宫的举报，无论是何种形式的，女王一份也没有收到。明明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——”
妮可微笑道：“除了拉维夫斯局长自己扣下了一大部分的举报信之外，似乎王宫内部也有你们的协助者呢。”
她略一停顿、从台子上跳下来。
居高临下的姿态询问着冷汗涔涔的卡西：“如果你现在告诉我，王宫内部到底谁是你们的内应的话、或许女王殿下还会考虑从轻处理你们哦喵喵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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